第1158章 見鬼

“還是不去了吧？”焦留洋聽韓市長如此，他脊背都有一點發麻。

“有不有敢去的？”韓寶來眼光掃視全場。陳桂山硬著頭皮：“既然是看陳滸大哥，我自然要去了，我去一個。”陳桂山、伍敬堯、曾青山沒喝多少酒，他們要保駕護航，自然嚷著要去。

“你們不能去，你們陰氣太盛，會沖跑人家的。我只要有一個人給我領路就行了。”

“市長要去，我自然領路。”焦留洋麻著膽子。

“你們先喝著，我打一個照面就回來。”韓寶來可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，怕焦留洋反悔，強著他動身。

焦留洋瞪大眼睛，怯生生地：“韓市長，我們遠遠看一眼，回來就是了。”

“好的，看一眼，我就信服了。”韓寶來以為這是漁民編出嚇饒故事，他自然是不信的。

於是，兩人在眾饒護送下，到他家側面一個碼頭，只不過是青石板架起來的簡易碼頭，他有兩艘船，一艘是有動力的機動船，一艘是劃槳的烏篷船。韓寶來特意選了劃槳的烏篷船。焦留洋照顧他：“韓市長，你在船篷裏休息一會兒，到了人民橋，我再叫你。”

“不，我跟著你劃一劃槳，聽劃槳不是撐竹筏那麽容易，我跟著試試看。”韓寶來玩性極濃。沒辦法，焦留洋還得教他怎麽劃槳。韓寶來從前劃過，有一點經驗，但劃起來就是走不快；槳到了焦留洋手中，那船像是聽他的話似的，一漾一漾，有點穿雲破霧的感覺，從流質的水面滑過。駛到江心，今是一個晴朗的空，空如洗，星光燦爛，水面星光閃爍，一片月白，浮著晶亮的光影水影。船槳蕩起清悠悠的水波，有很清爽的水波聲，槳聲咿呀，月影動蕩，清風拂面，水氣彌漫，地寥闊，氣象蕭森，讓人內心了無塵滓。浮生若夢，韓寶來不由想起曹植的《洛神賦》，想想曹植可能也是在如此月夜，幻想著宓妃的仙啄吧。還有蘇東坡的《赤壁賦》，那是多麽的雄渾壯觀。

水面泛起清冷的月光，在江水的反照下，顯得清亮透明。韓寶來真沒有半點恐懼，眼看著船靠近了岸，看得到岸上的燈光。韓寶來依稀能看到橋頭超市招牌的電子霓虹燈光。

“韓市長，你看！”焦留洋驚叫一聲，明顯感覺他的話語中有一絲驚恐。

韓寶來順著焦留洋手指方向看過去，他的視力顯然沒有船家的視力好，月光如水，隱隱可以看到水光中的橋影，一座新橋橫跨在永興河上，在新橋的橋底下，像是誰在橋底下作畫，畫上了橋流水。就在拱橋的橋影上，分明有一個人影。像是看皮影戲，那拱橋上黑影婆娑，分明有一個晃動的人影。隱隱傳來“嘔吚——”的長吟，在風浪聲中顯得相當詭異，讓人聽來毛骨悚然！

焦留洋想打退堂鼓了，哆哆嗦嗦：“韓、韓市長，你拍幾個鏡頭。我、我們就打道回府吧？”

“我想跟滸哥話，你將船遠遠地靠在那邊，我走路過去會會他。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鬼呢。親眼見一回鬼，算不定是我的福氣呢。”

“韓市長，你都親眼見到了，何必深受其害呢？大丈夫有所為，有所不為嗎？掉頭回家吧？我們繼續喝酒，何必掃了我們的雅興？”

韓寶來要做什麽事，豈是旁人勸得動的，他下了命令：“叫你靠過去就靠過去。我自有道理。”

韓寶來的話雖然不是聖旨，在焦留洋心目中顯然是比聖旨還靈的，他只得將船遠遠地劃向側岸。韓寶來怕他膽心，給了他一把電棒，低聲：“你感覺什麽不對。你就用電棒電擊他。”

“韓市長還是你帶著，以防萬一，我有魚叉呢。”

“我不怕。”韓寶來豈是膽鬼，罷跳下船，輕聲慢步上了岸，順著公路直接往橋邊走去，他也沒有亮著燈，就是借著皎潔的月光，麻著膽子往前走。

你他怕不怕？他顯然是怕的，他感覺有一種強烈的窒息感，心跳的聲音都聽得到。他拿定了主意，如果是滸哥的冤魂，借此機會可以跟滸哥長談；要是別的什麽，他倒要看看，誰在這裏裝神弄鬼。他知道，有時候，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，不要為自己的眼睛所欺騙。

韓寶來抱定決心，要會一會九泉之下的滸哥，他並不往新橋上走，直接往老橋上走。他要往側面走，現在老橋的引橋上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蘆葦，叢影斑駁，風吹著蘆葦嘩嘩有聲，蘆花開了，月光下像是穗穂燁亮的麥浪。韓寶來不想驚動他，他想起薩士比亞的戲劇《哈姆雷特》人與鬼的對話，膽子壯了幾分。韓寶來輕輕撥開蘆葦，探出頭來，眼前一幕，讓韓寶來又驚又喜。

橋上確實有兩個“鬼”在漫步，它們無視地昂著頭在橋上走動，有時候振著翅膀，有時候發出“嘔啞”的鳴叫聲——分明是一對鶴！從體形上來看，絕對不是鷺鷥鳥，竹節一般的長腿、蛇形的脖子、尖長的喙，翼展差不多有兩米開外！看來這裏成了這對鶴長居之地，因為漁民發現“鬼影”有些時日了，明現在瀟水河的水質改善了，鶴也過來安家了。

韓寶來雖然有些掃興，沒有實現與滸哥人鬼對話，但是他意外地發現了一對鶴，這可是遠道而來的朋友啊！韓寶來拿出手機拍了半，然後悄然離開。他知道鶴可不喜歡人類打擾它。怪不得在詩歌中，白鶴叫作無常鬼。在月光下，它振著翅膀，步態飄搖，真有幾分鬼影婆娑。

韓寶來返回船上的時候，焦留洋還在跪著拜神，嘴裏念念有詞：“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保佑，保佑韓寶來市長平平安安、大吉大利。”

韓寶來怕嚇著他，老遠就叫他：“焦大伯，你知道橋上走動的是什麽嗎？”

“不是陳滸顯靈？人家都，陳滸做了一方水神了呢。我們化點錢紙蠟燭香，許個願蠻靈呢。他是一個講義氣的人，不會害忠義之士，專門整治喪盡良的惡人。”

“我拍了下來。來，看看。”韓寶來拿出手機在焦留洋眼前晃動，嚇得焦留洋連連搖手，哪敢睜開眼睛看。

韓寶來真怕嚇破焦留洋的膽，他不是一個開玩笑的人，如實相告：“焦大哥，不是鬼影，是一對鶴。不信，你過來看嗎？有鶴來定居，明瀟水河的水質相當不錯，而且有足夠的食物，它在這裏過著幸福的生活，都不想離去了。”

“真的啊！我們這裏有仙鶴？我看看，我看看！”焦留洋那是喜出望外，看看韓寶來拍下來的視頻，雖然韓寶來沒有打閃光，怕驚著鶴，可是今晚的月光特別好，加上鶴的羽毛是雪色的，拍起來還是依稀可見。明當作頭條新聞在全市新聞聯播播出。以後，漁民多次見到鶴，據林業部門反應，瀟湘市首度發現丹頂鶴、灰頭雁、白頸鵝的蹤影，立即引起央視的興趣，也做了專題報道。

周蓓笑著：“我要不要給你提供新聯線索的勞務費”

“好啊，你把方舟的路易十三偷一瓶給我喝，就當我們扯平了了。”韓寶來咧著嘴，一臉壞笑。

“好吧。這不難，他現在對誰不親，就是對路易十三親。”

“我跟方哥是一丘之貉。”

焦留洋重整酒席，焦留洋還喝了三杯酒壓壓驚，他嚇得可不輕，直向韓寶來豎大拇指：“我們的韓市長真的非常人可比，膽氣豪氣可以驚地泣鬼神。”

韓寶來笑道：“這世上本沒有鬼，而是心有鬼。你只有不信鬼，才敢去見鬼。不過，我打定一個主意，要真有鬼，那是陳滸大哥，在生他可以跟我出生入死；作鬼，他絕對不會加害於我。要是真有在之靈，我還想跟滸哥促膝談心，咱們還可以在月下對飲，再續前緣。”

“你算了吧。你沒有嚇尿就算好的了，現在還什麽大話？”江楚瑤沒有見識過韓寶來的虎膽。杜芊芊是見識過的：“瑤姐，韓寶來跟人家比，他比的就是膽大。膽大的嚇死膽的人。他的膽量是練出來的。”

正閑聊著，這時候韓寶來的電話彩鈴響了，韓寶來一看，竟然是紫蘭！紫蘭過晚上派直升機來接他，看來她不像是開玩笑。這種女人是最難對付的一種，要權勢有權勢，要智謀有智謀，要膽量有膽量。

“紫蘭，睡了嗎？我發一段有趣的視頻給你看，你一定會大吃一驚！”韓寶來知道女人要哄，不能跟她傲氣。

紫蘭抱怨：“你不會那麽健忘嗎？我過，我派直升機接你，你不在香河，你跑到哪裏去了？”韓寶來聽到電話裏傳來直升機的馬達聲。

“我本來要回香河的，可是想起曾經答應過一位大伯，我要過去看看他。我不能食言而肥，於是，我特意去拜訪這位大伯。真的來對了，讓我長了好大的見識！”韓寶來沒有怪她多事，而是開懷大笑。

“晚上喝了多少？”

“不是喝酒，當然酒也不錯，是糯米燒酒，口感特別好，綿甜爽口。你知不知道，我發現了什麽？”

紫蘭咯咯地笑：“你發現少女比少婦好。”

“你別發神經了。老百姓比你要正經。”韓寶來看紫蘭話語中盡是諷刺挖苦，要不是他心情好，真的會刺激他幾句，人在精神好的狀況下，還是保持清醒的頭腦，這娘們不好得罪。

“你相不相信，我市有鶴？”

“我寧願相信有狐貍精，也不相信有仙鶴。”紫蘭不緊不慢地，掩飾不了她揶揄的笑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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